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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世界

昨天提到《霸王别姬》中的一句错词:“项刘鸿沟曾割地,汉占东来楚霸西。”楚河汉界,楚在东,汉在西,不该因有西楚之称而把楚放在西边。其实不止戏文,就是一些千古名篇,也有写错的时候,譬如贾谊的《过秦论》:“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高中的课文,所有人都读过,但是“吞二周而亡诸侯”这句话却是错的,秦昭襄王灭西周,庄襄王灭东周,两件事情都和秦始皇无关,秦始皇即位时二周已经被秦吞并了,于史不合。也是因此,曾经觉得左思对于司马相如、杨雄、班固、张衡等人的批评很有道理,譬如班固写《西都赋》:”揄文竿,出比目“,可是比目鱼应该出自东方,在西安是钓不到的;张衡写《西京赋》:“海若游于玄渚。”可是长安最多不过有个渭河龙王,哪里会有海神?这两例倒是和古天乐版的《寻秦记》很相像——出了咸阳就有大海,所以左思说:

见“绿竹猗猗”,则知卫地淇澳之产;见“在其版屋”,则知秦野西戎之宅。故能居然而辨八方。然相如赋上林而引“卢橘夏熟”,杨雄赋甘泉而陈“玉树青葱”,班固赋西都而叹以出比目,张衡赋西京而述以游海若。假称珍怪,以为润色,若斯之类,匪啻于兹。考之果木,则生非其壤;校之神物,则出非其所。于辞则易为藻饰,于义则虚而无征。且夫玉卮无当,虽宝非用;侈言无验,虽丽非经。

作为一个懒散的科学工作者(至少自己这么坚信是 social scientist,而不是 social artist),自然是很赞同左思这句“侈言无验,虽丽非经”,理论再美丽,再漂亮,如果没有 empirical support,也是毫无意义。

但是昨天晚上作了一个奇怪的梦,光怪陆离之处,远超过“相如赋上林而引卢橘夏熟,杨雄赋甘泉而陈玉树青葱,班固赋西都而叹以出比目,张衡赋西京而述以游海若”,一切荒诞不经但是却又很真实,但是却又觉得接受这样一个瞬息万变,一会儿红花胜火,一会儿绿叶如碧,一会儿果实繁盛,一会儿败叶枯枝的如《三体》(王靖康刘慈欣很有意思的一部科幻小说)中描述的世界也不错,所有的确定性法则都不存在,所以的因果都是完全随机,所有的时间序列都没有 稳定状态,所有的均衡都被打破,所有的一切都混沌——这样多好啊,马克思期待的人类彻底解放终于实现了!什么也弄不明白,知识彻底无法积累,贝叶斯定律不过是一再戏弄好奇的人类的玩笑,直到把所有的好奇心都碾为尘埃 —— 唉,如果这样,就不用写毕业论文了,或者只写一句话: All we know is we don’t know,但是现实是残酷而确定的,上帝是不掷色子的,所有的概率假定很大程度上上不过是为了要一条光滑的连续曲线(最好还要一阶导数大于零,二阶导数小于零,这样方便我们优化),所以给自个儿两巴掌,低头写论文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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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虞兮奈若何

吃了两天的生菜、芹菜、小胡萝卜拌 Light Italian 酱,终于无法忍耐,昨天借了 roomamte 的韩国酱油,撒了一点儿,酱油的味道不错,可是生菜和芹菜一样的难咽,今天早上又用热油炒了一遍这些菜,因为前阵子的禁卖,家里没有老干妈辣酱,只好再借 roommate 的是拉差辣椒酱,“是拉差”这个名字,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汉语翻译之一,本是种佐味的调料,为什么又要“拉”,又要“差”,哪怕翻译成“辣”与“材”呢?所以这样奇怪名字的辣椒酱炒出来的生菜、芹菜、小胡罗卜,味道也好不到哪去,因此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有佐餐之物,譬如经典的相声,譬如传统的戏剧,所以午餐要感谢杨小楼、梅兰芳的《霸王别姬》。

不大喜欢京剧《霸王别姬》的故事情节,尤为不喜欢李左车诈降,项羽就是项羽,完全不能接受他被曹操(演义版)化!究其根源,大概是因为京剧《霸王别姬》出自明代沈采的《千金记》,明初的传奇戏曲,又能有什么期待?没有像《五伦全备忠孝记》那样赤裸裸的以戏载“道”已经不错了。但是不看整个故事,跳过有误的念白(霸王那句“项刘鸿沟曾割地,汉占东来楚霸西。”,正好说反),京剧《霸王别姬》里面“别姬”一段确实精彩,虽然不懂京剧,还是把那一段反复了看来若干遍,以至于再三不愿接受虞姬自刎的结局 …  …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 … 良久,突然的想起,虞姬也许没有死;印象里,太史公没有说虞姬的结局如何,又翻了《史记》,果然:

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於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柰何,虞兮虞兮柰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於是项王乃上马骑,麾下壮士骑从者八百馀人,直夜溃围南出,驰走。

《史记》里,虞姬的结果没有交代,只是据说在另一部已经失传了的《楚汉春秋》上,载有虞姬所和的歌辞:“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这首诗里虞姬隐约有轻生之意,但是,这部书现在早已不传,没有人知道原文究竟如何,我们看到的这首诗的文字是唐代张守节在写《史记正义》时转抄的,所以,也许是后世好事者的伪托?即便此诗是真,张守节的引文中也没有提及虞姬的下落,也许没有死呢?

不过,因为虞姬的这首诗,很多人都认为虞姬大约是死了,所以全唐诗中有《虞姬怨》,尽管作者没有提到虞姬是自刎。

再往后,故事逐渐的完整,到了冯梦龙的《情史》,我们就有了这么一个故事:

美人虞
項王籍,有美人名虞,常幸從;有駿名騅,常騎之。及軍敗垓下,諸侯兵圍之數重,夜間四面皆楚歌,乃悲歌慷慨,自為詩,歌數闋。歌云: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和云:
「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項王泣數行下,謂姬曰:「善事漢王!」姬曰:「妾聞忠巨不二君,貞婦不二夫。請先君死。」項王拔劍,背而授之,姬遂自刎。姬死處,生草能舞,人呼為「虞美人草」。

如上所引,这个故事前半段抄《史记》,中间抄《楚汉春秋》,又加上一个编造的结尾,于是就成了一部悲剧,唉,实在不喜欢这个结局,特别是从项王嘴中说出“善事汉王”四个字,依稀让人想起这个情节的出处,《汉书·王陵传》:

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私送使者,泣曰:“愿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母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

如果冯梦龙的结局真是从《汉书》这段中抄改来的,那实在是太混蛋了,且不说项王这四个字显得极为狭促,试想一下虞姬的身上突然浮现出王陵老母的形象,囧 … …

无聊的罗嗦之后,有些释然,如果真能穿越历史,也许能见到在项羽率领八百余人突围之际,虞姬并没有死,而是在云的彼端,有一个约定的地方(新海诚语,顺道推荐一下这部卡通,如果你能忍耐《秒速 5 cm》),如徐德言与乐昌公主一样,战乱之后终会破镜重圆 … … 可是又一想,项羽终究是要死的,一切都是注定,从他九战九捷在巨鹿大败曾经天下无敌的秦军开始,他是一个英雄,乌江畔,他不得不死。那么虞姬呢,即便是活着 … … 奈若何?

唉,废话一通,低头写 paper 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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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费

Blog 的空间服务因为忘记缴费(事实上是账户上的旧信用卡过期)被暂停了几天,赶紧补交了钱,毕竟从开始 blogging 到现在已经4年多了,虽然不经常更新,但是还是希望能继续下去,顺便升级了服务,原来的服务空间和带宽都有限制,现在的空间和带宽都是 unlimited 的了!价钱还便宜了一些,既然是无限制的空间,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把“珍藏”拿出来分享一下(虽然我觉得服务商肯定还会以资源占用量来限制无穷下载)。

今天早上赶飞机,没有遇到多哈,所以多哈效应总算没有发生,事实上,因为习惯了飞机晚点,一路上悠哉游哉,不紧不慢的 PATH 轻轨33街 Penn Station 换 LIRR 轻轨,Jamaca Center再换 AirTrain 到 JFK ,结果差点儿误了飞机,因为飞机正点登机,我最后一个跳进机舱,并且飞机比原计划早了半个小时到芝加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命运齿轮 @@

飞机上的 XM Satellite Radio 碰巧听到了 Petula Clark 的 Downtown,1964年的流行歌曲,在 youtue 上找到了那时的 MV,歌很好听,可是现在却万万不敢去 downtown,可怕的猪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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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罗马军团的消亡

接着上一篇帖子,继续灌罗马军团这个话题,虽然罗马军团(legion)比起古希腊方阵(phalanx)有了不少新的改进,但是正如前面提到的战例里所体现的那样,以重装步兵为主力的军团也有它不可弥补的劣势。

与古希腊方阵相比,罗马军团最大的优势就是更加的灵活。当古希腊方阵的侧翼或者后方受到进攻(就像前面提到的利基安之战或者留克特拉会战那样),即便是最强悍的斯巴达方阵也变得毫无作为任人宰割,因为拿着长武器的重装步兵不可能灵活的转向来抵御敌人的进攻,也是如此,斯巴达的重装步兵反而败给了雅典的轻步兵。而手持短武器的罗马军团要更加的灵活一些,再加之罗马军团本身的严格训练,也使的它能更好的应对敌人的包抄,譬如前面提到的特列比亚之战,当汉尼拔利用骑兵以及伏兵完成对罗马军团的包围之后,罗马军团可以迅速的改变阵型,形成一个中空的四面朝外的防御阵型,来抵挡来自不同方向敌人的进攻。公元前47年,凯撒在拉斯比那的那场战斗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敌人的骑兵从背后包抄过来的时候,他的一部分军团可以熟练的转向,迎击背后来的敌人。

但是,罗马军团的薄弱环节仍然在它的侧翼和后方,虽然它可以通过改变阵型来防御敌人,但是一旦它的阵型改变,就意味着它从进攻姿态转入了防御姿态,它的杀伤力同时也降低了,因为它最有攻击力的,还是它的前方。所以,如果无法有效的保护侧翼和后方,罗马军团的威力也就大大的降低了—— 就像汉尼拔的坎尼之战一样,汉尼拔再次用优势的骑兵击溃了罗马保护侧翼的骑兵,然后他又把精兵安排在自己的两翼,仍然是从侧翼包抄完成了对罗马军团的毁灭性打击。

除了重步兵阵型上的不足,重步兵也有本身兵种上的弱点,特别是相对于更为灵活的骑兵以及远距离投射武器。但是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重装骑兵由于驭具的缘故尚不能直接对重装步兵构成直接威胁(其实马镫的作用被夸大了,虽然它确实很重要),无法直接冲击重步兵方阵(如果没有马镫,这样的冲击很容易导致骑兵从马背上掉下来,特别是在重步兵密集队形并有盾牌保护的情况下);而罗马自身的骑兵又可以比较有效的防止骑射轻骑兵的进攻;再加上弓箭的杀伤力有限,而不断的射击又很容易用尽骑兵携带的箭矢,所以罗马军团一直没有遇到来自骑兵的致命打击,直到卡莱之战 (Battle of Carrhae)。

卡莱之战的政治背景先不谈,只说这场战斗本身。战斗的一方帕提亚有大约9000骑射轻骑兵,1000重骑兵(cataphracts,来源于希腊语 armour,盔甲),还有大量用于后勤输送的骆驼,另一方罗马有大约35000重步兵,4000轻步兵,4000骑兵。在数量上,罗马军团有绝对的优势。

战斗的具体经过不同的书中记载略有不同,但是大致是这样的。帕提亚首先使用重骑兵正面冲击罗马重步兵军团,但是没有太大的效果,随后帕提亚的指挥官让重骑兵退后,开始用骑射轻骑兵远距离射击罗马军团,罗马军团用盾牌防御,希望能够等到轻骑兵用尽箭矢,但是帕提亚的骆驼源源不断的供给给轻骑兵供给箭矢,最终罗马的指挥官克拉苏不得不让他的儿子率领骑兵去攻击帕提亚的轻骑兵。帕提亚的轻骑兵在罗马骑兵的攻击下后撤,罗马骑兵追击,结果被突然出现的帕提亚重骑兵击溃。

没有了侧翼的骑兵保护,罗马军团为了防止侧翼被突袭,重新转化为特列比亚之战那样的四方空心阵型,四面朝外,用盾牌进行防御,但是帕提亚的骑射兵源源不断的射箭,而中空的阵型盾牌又不可能把身体完全遮蔽,所以罗马军团不得不重新转化阵型,形成密集的“龟阵”(testudo formation),用盾牌遮避身体,但是这样一来,虽然对于远程武器的防御加强,但是对于近身的肉搏就无能为力了,再加上疲劳和箭伤,当帕提亚的重骑兵再次冲击的时候,罗马军团无法保持原来的阵型,开始溃散,于是大败。

卡莱之战是罗马征服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它一向引以为豪的军团遭到了惨败,其实这只是骑兵优于步兵的开端,虽然罗马军团在此之后,不断加大自己骑兵的比重,骑兵在军团中的比例由最初的 1/7 一直增加到 1/4,但是仍然无法挽回以重装步兵为主的罗马军团的劣势。在骑兵技术不断发展的情况下,缺乏优良的重骑兵仍然是罗马军团最大的问题。

终于,公元378年,阿德里安堡之战,罗马皇帝瓦伦斯率领的罗马军团完败于哥特重骑兵,标志着重步兵时代的结束和欧洲骑兵时代的开始,从此以后的近千年里,欧洲是重装骑兵的天下(当然,除了纯粹军事的原因,还有更深刻的社会经济的原因:欧洲奴隶制度的崩溃和封建制度的兴起,这方面就不多说了)。直到十三世纪步兵革命,步兵才重新回到战场的聚光灯下。说来有趣的是十三世纪步兵革命的缘起是两项军事技术的革新:一是弩;二是长枪(最近这两字的出镜率已经让人昏厥了:)。两者都能有效的打击重骑兵。用弩克制骑兵其实在中国秦代已经广泛使用了,而古希腊的长枪,却正是被罗马军团淘汰出历史舞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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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古罗马的重步兵

(无聊中的灌水-_-|||)

准确的说,希腊各城邦(polis)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职业化的军队,希腊地区第一支职业化的军队是马其顿的腓力二世创建的;

希腊步兵方阵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它的正面非常的强大,但是它的侧翼和后方及其虚弱,所以它的侧翼必须要有轻步兵(peltast)或者骑兵掩护,如果没有这样的保护,那简直是不堪一击,一个典型的战例是柯林斯战争中的利基安之战。

利基安之战里强大的斯巴达步兵方阵没有侧翼保护,被雅典统帅瞅准机会,不断的用轻步兵投掷长矛来攻击斯巴达步兵方阵的侧翼,斯巴达毫无抵挡之力,斯巴达的统帅虽然下达命令让步兵方阵转向对准雅典的轻步兵,但是当笨拙的方阵完成转向之后,雅典的轻步兵早已经又绕到它的侧翼去了,重装步兵方阵只有挨打的份儿,后来溃散,重步兵一但溃散不成阵型,就毫无抵抗能力了,雅典的轻步兵一直在后面追击,斯巴达损失惨重;

所以重步兵方阵包括后来腓力二世改进过的重步兵方阵都不得不加强防范自己的侧翼,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重步兵方阵的重要性反而降低,两翼的骑兵和轻步兵的交战变得更为重要,留克特拉会战埃特米农达首先用侧翼的骑兵击败了斯巴达的骑兵,又用楔形阵法配合骑兵与轻步兵完成了对斯巴达的侧翼包抄,打败斯巴达;

还有后来罗马和塞琉古帝国之间的马格内西亚之战,塞琉古帝国还是使用马其顿帝国的重步兵方阵,两翼有骑兵保护,但是他的骑兵败于罗马的骑兵之后,整个重步兵方阵被罗马骑兵包围,马上就变的毫无抵抗之力了,长枪只能向前,始终无法保护两翼和后面;

也是因此,希腊重装步兵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罗马军团是对希腊重步兵的一个改进,灵活性加强,更注重侧翼保护,但是因为仍然是重步兵方阵,和希腊的重步兵方阵有着同样的问题,典型的战例就是汉尼拔与罗马的特列比亚之战。

特列比亚之战里,罗马的重步兵是多于迦太基的重步兵的,大概比例是1.6比1,但是迦太基的侧翼起保护作用的骑兵和轻步兵尤为强大,迦太基的骑兵先击败了保护重步兵侧翼的罗马骑兵,接着又去骚扰保护重步兵侧翼的轻步兵,轻步兵对骑兵毫无优势,很快他们就把手中的长矛投掷完了,紧接着迦太基的轻步兵从侧翼包围罗马方阵,罗马轻步兵已经没有战斗力,不得不撤退,把整个重步兵的侧翼暴露给迦太基,而这时罗马方阵
后面埋伏的迦太基轻步兵与骑兵又投入战斗,完成了从侧翼到后方的对于罗马重步兵的包围;

不过这时也体现了罗马重步兵比希腊重步兵的灵活之处,希腊重步兵因为过于笨拙,转向艰难,而罗马重步兵要灵活的多,重新调整阵型,四面朝外,形成一个中空的四方,以此来抵御迦太基的四面包围,但是战争的结果仍然是罗马惨败,不过罗马的指挥官顺利突围。

其实持续的战争是最残酷最迅速的达尔文主义的体现,适者生存,最后可以存活下来的,并不一定是最强大的或者掌握了某种不败战术的国家(从逻辑上讲这样的国家不存在);而是最会学习最能适应敌人的战术的国家,就好比前面提到的斯巴达,就战士的素质和战斗经验来说,肯定是一流的,但是在战术上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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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aware Water G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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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ver Thread Fall

昨天去了一趟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交界的 Delaware Water Gap。离纽约市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在新泽西堵了一阵子车,开上 I80 就通畅很多,很快就进入了阿巴拉契亚山地。Delaware Water Gap 就是特拉华河冲断阿巴拉契亚山脊形成的一道河谷。先去了最南边的 Water Gap,路边的几个观景台都看不到任何特别的景色,因为繁密的草木阻断了视线,如果要看清楚,可能要爬山了,但是时间有限,所以匆匆离去。那段路开起来挺像夏威夷的 Road to Hana 的,很窄的公路,一边是高峻的阿巴拉契亚山,一边是深深的河谷。

沿着夹在挺拔参天树木与灌木丛生滩涂之间的狭窄的 River Road 北行,先到了 Smithfield Beach。静谧的特拉华河,油绿开满黄花的草地,一个游人都没有,大概是大家都觉得还没有到来 water gap 玩的时间吧,或许下周 memorial day 人会多一些。难得的静寂,静得让人心里舒服。试了水温,其实已经不凉,真想跳下去游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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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thfield Beach

继续沿着 River Road 北行,按照事先打印好的 Delaware Water Gap National Recreational Area 地图,寻觅通往 Hidden Lake 的小径,有地形图显示的 GPS 帮了不小的忙(IGO8 这点还是不错),在丛林间寻到一条没有铺过沥青的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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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idden Lake

GPS 上说这条路叫做 Churchhill Dr.,很像几年前的午夜,我们在优胜美地错入的一条土路,当然那条路要更恐怖一些: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并且路又被山洪冲垮了几段,这条路要友善很多,路中间偶尔还会蹦出来一只兔子,傻呆呆的不知道躲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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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上 Hidden Lake Rd,突然这个湖就蹦出来了,和那条小路的幽静不同,这个湖边有一些人在钓鱼,挺热闹的,驻足片刻,继续从 Hidden Lake Rd 转上 209 号公路,继续向北,来到最后一站 Dingmans Fall。

从公路转入山间小道开了一段时间,来到 Dingmans Fall 的小停车场,人还是很少,山确实很深,车里的 Satellite Radio 早已经没有了信号,手机也没有了信号, GPS 在任意错报位置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开始了徒劳无益的寻找卫星。停好车,在停车场的一端有一条木条铺成的小径,顺着它逶迤而行,路过一道清澈的小溪,水流速度很急,所以猜想现在的瀑布应该不错,一个转弯,听到水声,抬头就是一道瀑布,以为这就是 Dingmans Fall 了,但是看了介绍才知道这是 Silver Thread Fall (第一张图片)。

Silver Thread Fall 虽然小,但是优雅婀娜,因为没有什么人,所以可以尽情的随便的照相,不像去其他地方的瀑布,拍照还需要熙熙攘攘的排队。继续前行,木条的小道在深山的森林中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尽头就是 Dingmans Fall 了,虽然雄壮一点儿,但是感觉不如 Silver Thread 那么多姿。

IMG_1720 本来的计划是到 Sunfish Lake 去 hiking,但是因为天气一直有些阴,担心山里会黑得很早,所以就在 Dingmans Fall 沿着架在山上的木梯向山上爬去,这段木梯虽然很陡,但是颇有几处景致,譬如下面这段穿过山溪的木桥,让人流连。

IMG_1748沿着木梯到了 Dingmans Fall 的顶部,可以就近观赏激流,木栏杆的下面就是深渊。在木栏杆上发现一行字,一个名字加一段生卒时间,一个不好的猜测,所以和 ld 匆匆离去,继续向山的深处进发。

沿着瀑布的上游向山中走去,有河流在侧,不用担心迷路。这里并不是一条开辟好的 trail,所以树上也没有任何的标志。想起以前某次在深山里偏离道路“探险”,不断的搬石头作路标,心里好奇为什么总能找到合适的石头,远望了一下才发现,我去搬石头的地方,就是前人做好的路标 …… 溪水不宽,但是可能是刚下过雨不久,水流湍急,所以也没有敢下水。

IMG_1828山中真的很静,只有流水的潺潺声以及山风吹过松林的低吟。想起来以前在国内常去的一间书店,风入松,英文名字 Forest Song。 呵呵,在城市的边缘,能找到一片听风唱歌的地方,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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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ple 13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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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 Maplesoft 的邮件, Maple 13 发布了。有一些新的特色,不过最期待的,是能把它的 solver 做的好一些,特别是 Optimization 的,可能是因为没有用单独另外发售的 Opitmization Toolbox 而只是用了自带的 with(Optimization), 一个简单的 piecewise function 的极值它都搞错了,这个版本里据说对于 differential equations 的支持会增强,希望能惠及优化,虽然别的软件优化要好很多,但是符号运算确实不如 Maple 直观方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最新的 Maple 13。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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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流感 Google Map

Update

Google moved this map to http://flutracker.rhizalabs.com Please go there to get the latest map and data feeds.

SARS 的时候没有在国内,也没有感受过流行疾病的恐慌。现在的猪流感似有愈演愈烈之势,虽然还没有到当年 SARS 那时的程度,还是小心为妙。这里是 Google 提供的猪流感地图,伊州尚未病例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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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席·应怜·华子鱼

华歆的恶名大概是从管宁割席开始的,两人锄地,见地有片金,管宁挥锄与瓦石不异而华歆好奇的捡起来看了一下,然后又扔掉了;两人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管宁读书如故而华歆出门看了热闹,然后管宁就把席子割了,对华歆说:““子非吾友也。”其实华歆也没有贪那片金而是丢掉了,也不过是见了热闹瞅了两眼,这只是一切有好奇心的人的正常反应吧,但是管宁就因为这些琐事,割了席子成就了自己的名声,倒是觉得他有些造作。

于是,对比着圣洁高大的管宁,华歆就成为古典小说里肮脏龌龊的反派了,《三国演义》里他推荐华佗给曹操,导致华佗被杀;他离间曹丕曹植兄弟感情,劝说曹丕除掉曹植,逼曹植七步成诗;更被人咒骂的是他逼迫汉献帝禅位给曹丕,甚至扯住献帝龙袍威胁这位可怜的天子 —— 当然,这一切都是罗贯中凭空编造出来的,特别是最后一件禅位的事情,实际情况正好相反,华歆因为献帝被迫禅位而有悲凉之色,被曹丕看到了,心中不快并因此没有给华歆进爵。

其实不仅仅是小说,在正经的史论里,也有人很看不惯华歆,譬如孙盛。《三国志》里说:华歆向来节省,得到的俸禄赏赐都分给了亲戚故人,家中无担石之储。皇帝赏赐给公卿大臣的没入官府的奴婢,也只有华歆把她们都放出去嫁了人。这些本来都是好事,可是让孙盛一来评论:“闻庆赏威刑,必宗於主,权宜宥怒,出自人君。子路私馈,仲尼毁其食器;田氏盗施,春秋著以为讥。斯褒贬之成言,已然之显义也。”直把华歆的善行比作“子路私馈”、“田氏盗施”,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更值得玩味的是《晋书·孙盛传》上的一段记录:“[孙胜]以功进封吴昌县侯,出补长沙太守。以家贫,颇营资货,部从事至郡察知之,服其高名而不劾之。” 呵呵,两相对照,不禁乐而开笑,孙盛自己脏私锒籍,却讥讽节俭的华歆是沽名钓誉,不体恤人君,看来廉洁才是辜负天下:)

当然孙盛也有不少优点,譬如他撰写的《晋阳秋》,词直而理正,当世之人咸称之为良史,特别是他不畏桓温的权势,直书桓温枋头之败,颇有董狐遗风。但是也许正是因为他以“道德”为榜样,所以他的笔下,很多人都被无端嘲讽,想起了下面一则故事:

刘备围成都,刘璋的手下蜀郡太守许靖想逾城来降,但是被发现了,没有成功,刘璋降后,刘备因为这件事打心里瞧不起许靖的为人,所以不愿重用他,这时法正进言,说尽管许靖有名无实,但是浮名播流四海,对他不礼,可能会被天下人怀疑刘备不礼遇贤士,所以应该向燕昭王重用郭隗一样厚待许靖。刘备听从了法正的劝告。于是孙盛就不满了,大谈“封墓式闾”(这个典故出自《尚书》,“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先王如何,明主如何,满嘴高义。结果连裴松之都忍不住品论说:“法正以靖方隗,未为不当,而盛以封墓式闾为难,何其迂哉!”

不管怎样,大约是因为华歆不如管宁高洁,又身为汉臣却做了魏国的三公(不过细数那时的文臣武将,有几个从一而终的?所以裴松之说,如果以对汉室的忠诚为道德标准,那么荀爽、陈纪这样的人也都应该摈弃於世了。),所以孙盛觉得他不够“道德”,因此出言讥讽。不仅如此,可能华歆平时为人,也有不合这些“道德”的地方,譬如《裴注三国志》里提到的一个故事:

避西京之乱,[华歆]与同志郑泰等六七人,间步出武关。道遇一丈夫独行,愿得俱,皆哀欲许之。歆独曰:“不可。今已在危险之中,祸福患害,义犹一也。无故受人,不知其义。既以受之,若有进退,可中弃乎!”众不忍,卒与俱行。此丈夫中道堕井,皆欲弃之。歆曰:“已与俱矣,弃之不义。”

《世说新语》里有一个类似的故事:

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 既已纳其自托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

呵呵,口头的圣人容易做(譬如一开始就答应求助的人),行动上的君子难做(譬如遭遇事故后仍不舍弃那个求助的人),做到表里如一,不矫揉造作,很难;也许就是因为华歆是一个老实人,不愿作管宁或者王朗式的“show”,所以才不幸成为虚构的反面人物吧! 历史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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