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詝』与汉字简化

[img_assist|fid=120|thumb=1|alt=甲骨文“宁”字|caption=甲骨文“宁”字]

看到有人问咸丰帝奕詝的名字里“詝”字怎么读,胡说两句汉字的简化。这个字的读音在使用繁体字的人看来,应该不是一个大问题,按照习惯读 zhu 就没有错了,类似的字譬如 “貯”(简体做“贮”),“佇”(简体做“伫”)等等,这几个都是常用字,不常用的还有 “眝”,“竚”,“坾” 等等,因为平时不常用,所以也没有简化字(“竚”通“佇”,所以也可以简化为“伫”)。这些字都读做“zhu”,其实他们都是形声字,声旁都是“宁” (zhu)。但是由于简化字的缘故,“宁”字被简化后的“寧“字占据,鸠占鹊巢,所以以“宁”(zhu)构成的字,常用的就只好改成 上宀下一(譬如“贮”),主要是为了保证不失去原来构字的本义。但是这样的“平移”多少还是会引起些误解的。

宁(zhu)在甲骨文里的大致如左图所示,像门屏之形,引申为门屏之间,所以《尔雅·释宫》上说“门屏之间谓之宁”。《说文》上的以“辨积物”立训 未合造字本义,只是“宁”的引伸义,又门屏引申为积物。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宁”其实“貯”(贮)的初字,因为古时字少,往往一字多义,后来使用不便,才加上形旁以示区别。所以,堆积货物就是“贮藏”,人站立久了就是“佇/竚(伫)立”,看远处看久了就是“眝”,堆积的尘土就是“坾”等等,有不少例子。

简化字往往都是有古字可循的,把“寧”简化为“宁”不知出处在哪里,但是这样一来倒是很容易让人误会这个“詝”字,因为他左边是一个繁体的“言”字旁,右边又是一个类似简体的构造,所以看到有些书上擅自将其简化为 [讠宁],其实即便是简化也应该简化为为 “左讠右上宀右下一”才符合造字的规律。当然也看到过台湾出版大陆的文献,把“詝”字写为“[言寧]”的,这些都是有问题的。

其实“詝”还不算一个典型的例子,汉字的发展同时有两个过程在进行,一方面不停的在利用古字造新字,一方面又不断淘汰不常用的旧字,但是总体的趋势是字越来越多,建国后简化汉字,大大减少了字的数量,所以做不到繁体字与简体字一一映射,经常多个繁体字简化为一个简体字,所以不少汉字都丢掉了最初的造字本义,同时不常用的汉字没有给出简化方案,譬如这个“詝”字,所以有时也会有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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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与“寸寸河山寸寸金”:这首诗该怎么读?

宋楚瑜访问清华,清华赠字,是一首黄遵宪的《赠梁任父同年》,用小篆书就,清华校长想读,但是有些磕绊,所以当时的场面有些尴尬。其实尴尬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校长不认小篆或是没有读过这首诗,而是清华负责安排宋楚瑜访问行程的工作人员考虑不周,没有把细节问题想好。但是这两天却读到不少对清华校长的讥讽,觉得有些过了。

今天又添了一条新的消息,是关于一个清华大学的教授在CCTV接受采访时,朗读这首诗的情形,消息的原作者是这样写的:

后来他(指这位清华的教授)还继续朗诵了《寸寸河山》全诗,不时低头看稿子,吞吞吐吐地读到“侉离分裂”的时候,他仍然理直气壮地读道:“瓜离分裂。。。”不用怀疑了,这样的教授学识果然贯通古今,明白只读半边音是很危险的,于是自由发挥,拍拍装满知识的大脑袋,读出一个“瓜”来。可惜这个字偏偏读半边音是对的,或者刘教授深谙通假之理,要彻底消灭他所认定的生僻字?

呵呵,不是很喜欢这个作者酸酸的文风以及他对这位教授尖刻的讥讽。不过倒是想就事论事的讨论一下这首诗里这一句话到底该怎么念。其实这个作者在援引这首诗的时候,已经把最关键的一个字给写错了,就是这个[亻瓜]字,原诗是做“[亻瓜]离分裂”的,而不是“侉离分裂”,这个侉字放在这里解释不通,查了黄遵宪的原诗,用的也是[亻瓜]。

其次便是这个字到底读什么音。因为现代汉语并没有收录这个冷僻字,所以唯一的参考就是古音了。[亻瓜]有两义,一是“不正”(《集韵》),一是“分离”(《集韵》、《广韵》),其实两义相通,不过在诗中应该解释为“分离”,做“分离”讲时,这个字有两种读音,一为“苦瓜切”(广韵)或是“枯瓜切”(集韵),也就是读作“kua”;但是也可以读作“姑华切”也就是“gua”(集韵),所以诗里把这个字念做“瓜”也无不可,也是有本所出的,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然读“kua”可能更符合习惯一些,因为查了台湾出版的异体字字典,这个字读作“ㄎㄨㄚ”(kua),不过读“gua”也不该被嘲笑吧,倒是大惊小怪有些好笑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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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凌圣代的由来: 西北与康奈尔之争:)

[img_assist|fid=119|thumb=1|alt=草莓圣代|caption=草莓圣代]呵呵,今天在图书馆里看书,读到一段我们学校和康奈尔大学的公案,准确说是埃文斯顿与伊萨卡的公案:争得不是什么伟大的学术发明,而是谁先发明了冰淇凌圣代(Ice Cream Sundae) ,笑得肚子疼。引一段N年前我们本地报纸(Evanston Review)上的话:

“尽管伊萨卡(Ithaca)可能早在1897年就有了圣代,就像他们商会宣称的那样,但是他们得到圣代肯定是通过两个途径。要么是一个西北的学生把圣代带回了家,要么是一个康奈尔的学生从埃文斯顿(Evanston)把圣代带了回去。”

当然不只伊萨卡和埃文斯顿宣称他们发明了圣代。威斯康辛一个叫做Two Rivers的地方也宣称他们最先(1881年)发明了圣代。当时比较流行“冰淇凌苏打”(Ice Cream Soda),但是出于宗教的原因,在星期天也就是安息日(the Sabbath)的时候,店铺是不能卖苏代饮料的,可是有一个顾客偏偏又点了Ice Cream Soda,无奈之下,店主只好做了折中,把巧克力糖浆浇在冰淇凌上卖给顾客,于是就成为历史上第一支圣代。现在在威斯康辛 Two Rivers,还树立了一块标志历史遗迹的牌子纪念圣代的发明。

而伊萨卡则宣称他们在1882年发明了圣代,也是一个店主标新立异,把樱桃糖浆浇在冰淇凌上,并放上一颗糖腌樱桃卖给顾客,因为顾客的反应良好,店主还在当地的报纸上打了广告:CHERRY SUNDAY - A new 10 cent Ice Cream Specialty. Served only at Platt & Colt's. Famous day and night Soda fountain. 因为这个东西是星期天发明的,所以就叫做Cherry Sunday了,据说是Sundae的字源。

最后是我们这儿的故事,也是在19世纪末,作为一个保守的小城,Evanston很早就通过了著名的 “蓝法” (Blue Laws)(呵呵,顺便提一句,现在Evanston还是基督教妇女禁酒联合会(UWTU)总部所在地,二三十年代的禁酒令也与此地又莫大的联系),并且对安息日的监督非常严格,所以周日这天大家都没有Ice Cream Soda 吃,聪明的商家就发明了Sundae,避开安息日的禁忌,当时的宗教团体还大大的称赞了这种做法:即表示了对主的尊重,又表示了满足了顾客的需求。

呵呵,或者圣代本来就是各地独立发明的,因为并没有多少的技术含量,但是Evanston坚持认为Sundae这个词是他们发明的,因为Two Rivers或是伊萨卡都没有用过这个词。

不管怎样,麦当劳一块钱一个的草莓圣代仍然是消暑佳品,就是吃多了容易发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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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城之战平面图

宋蒙战争的一次著名战役。宋理宗嘉熙四年(1240)﹐四川制置副使彭大雅为了抗击蒙古军﹐派甘闰于合州(今四川合川)东十里钓鱼山上筑寨。淳佑三年(1243)﹐四川制置使余玠命冉琎﹑冉璞主持修筑钓鱼城﹐迁合州治所于此﹐驻以重兵﹐以控扼嘉陵江要冲。宝佑二年(1254)王坚任合州守将﹐大规模修城设防﹐陕南﹑川北人民纷纷迁来﹐钓鱼城成为十数万人的军事重镇。六年﹐蒙哥汗率主力入四川﹐攻占许多地方﹐钓鱼城却巍然屹立﹐成为阻击蒙古军的坚强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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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城之战平面图

宋蒙战争的一次著名战役。宋理宗嘉熙四年(1240)﹐四川制置副使彭大雅为了抗击蒙古军﹐派甘闰于合州(今四川合川)东十里钓鱼山上筑寨。淳佑三年(1243)﹐四川制置使余玠命冉琎﹑冉璞主持修筑钓鱼城﹐迁合州治所于此﹐驻以重兵﹐以控扼嘉陵江要冲。宝佑二年(1254)王坚任合州守将﹐大规模修城设防﹐陕南﹑川北人民纷纷迁来﹐钓鱼城成为十数万人的军事重镇。六年﹐蒙哥汗率主力入四川﹐攻占许多地方﹐钓鱼城却巍然屹立﹐成为阻击蒙古军的坚强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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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户籍简史

闲话少说,直奔主题。户籍制度的雏形出现的很早,殷商甲骨卜辞里提到商朝在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征伐前大都要下令“登人”,也就是下达征兵的命令,“登人”的数目从千人到上万不等,对于当时的社会来说,这个数目是很大的,必须清楚地知道有多少可用壮丁才有可能“登人”,所以有人认为在那时已经有了初步的户籍制度。西周的时候,很多青铜器的铭文记载天子赏赐人口,提到了“户”、“家”等概念,似乎也在说明只有对人口有了确切的记录,才能计算赏赐。而《周礼》中也记载,在秋官司寇之下设有名为“司民”的专职掌管户口的官吏,负责计算全国的户口人丁数目,要定期向周王报告,并且留有档案存在“天府”中。另外一个例子是在周宣王征伐犬戎失利后,立即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口普查,当时叫做“科民”,以便迅速补充兵员。这一切都可以看作是户籍的雏形,可能还没有形成一个完善的制度。

春秋时的书社制度,可以说是户籍制度的一个进步,当时25家为社,“社之户口书于版图”,而版指的就是户籍。到了战国时
户籍一词已经见诸史书,譬如《始皇本纪》提到的秦献公十年,“为户籍相伍”等。这与当时战争的频繁是密不可分的,即使是从上面户籍的原始历史中也可以看出户籍制度的一个重要作用便是征兵。

秦孝公时,户籍制度的日臻完备,这是商鞅变法的主要内容之一,按照《商君书》的记载,户籍上注明一家人的姓名和口数,活着的要填上姓名,死了要去注销。到了秦王政(也就是始皇帝统一前)的时候,户籍制度又进一步加强,他命令所有的男子不论是否成丁,一律要登记年龄。记得《复活的军团》上也提到过这一点,并解释这是秦始皇在打统一战争之前的准备,以便战争动员。

云梦出土的秦简记载了不少秦时的法律,其中有关于迁居的,按照秦的法律,人户迁居必须请求地方官吏“更籍”,类似咱们的迁户口;而地方官吏必须准确掌握自己辖区内的户口,如果出了差错,要按照法律定罪的。各地的户籍不仅地方留有存档,同时还要上报中央,放在丞相那里,便于随时检阅,所以刘邦进咸阳,大小将士都忙着去抢财宝,萧何却赶忙到丞相府去收取图籍,其中就包括户籍。

汉朝继承了秦朝的制度,同样非常重视户籍。按照旧时的惯例,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户口调查登记,类似现在的人口普查,不过在古时叫作“案比”也就是“案户比民”,一般都是在岁末进行,因为此时农闲,不耽误老百姓的耕种。做人口调查的时候,每户每人都必须亲自到场,就便是年老体迈不能行动的老人,也必须出席。可见汉时人口普查的严格。此时的人口普查不单单是出于征兵的考虑,更重要的是计算赋税与徭役。

呵呵,先写道这儿吧,大家有兴趣看我就继续灌下去,没兴趣就算了,挺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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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票上的历史(2):二战中的泰坦尼克

这张1948年发行的邮票讲述了一段感人的历史。乍一看这艘沉船,让人马上联想到泰坦尼克的沉没。事实上,邮票上这艘船的沉没确实和泰坦尼克很相似--甚至怀疑电影《泰坦尼克》的某些情节便是从这艘船的故事而来,但是不同的是,这艘船上没有Jack 和 Rose浪漫,只有四位特遣牧师(Chaplains)的伟大。

Chaplain一词,港台翻译为特派司铎,普通话里没有特定的翻译,权且直译为“特遣牧师”。这个词来自于拉丁语的Cappenllanus,用于称呼一些守护着圣马丁遗留下来的一件氅衣(Cloak)的牧师们,Cloak在拉丁语中写作Capa或者是Capalla,所以拉丁语中,这些牧师也被称为Cappenllanus,也就是英语中的Chaplain,后来特指派驻在某一单位工作的神职人员。

邮票上的这四位牧师隶属于美国军队牧师团,在多尔切斯特号运兵船(USAT Dorchester)上服役,这艘船在1943年2月被德国的潜艇在纽芬兰到格林兰的航程中击沉。这艘船在出航的时候,船长就一再警告船上的士兵,他们所途径的是德国潜艇活动频繁的地带,晚上睡觉一定要穿着救生衣,以便不测时逃生。但是除了那四位牧师,大多数人并没有认真对待这个警告,也没有穿着救生衣。

不幸的事情往往会发生。多尔切斯特号出航不就便遭遇德国潜艇U-223,随即被它的鱼雷击中,船上顿时一片混乱,大家争先恐后的挤向救生艇。而这四位牧师本来有机会先登上救生艇的,但是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并脱下自己身上的救生衣,送给了惶恐中的年轻士兵。逃生的士兵们最后一次看到这四位牧师是他们站在甲板上,手拉着手一起祈祷着随兵船沉入海底... ...

1948年,这四位牧师被授予英雄勋章,并发行邮票纪念(就是上图中的邮票)。每年的2月3日也被定为“Four Chaplains Day”。

呵呵,每每看到战争中随船沉没不愿逃生的将士都觉得肃然起敬。最近读到不少人在为方伯谦翻案,sigh,何以对得起九泉下的邓世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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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票上的历史(1):淘金热、旧金山与新金山

总算得空可以点检一下上周拿到的那一堆旧邮票,不知道把镊子丢到什么地方了,只好小心翼翼的用手翻看,第一张是1948年发行的纪念加利福尼亚淘金热100周年的邮票(见图)。票面上写着: California Gold Centennial Sutter's Mill, Coloma Where James W. Marshall's Discovery Started Rush Of Argonauts

1847年8月,一位新泽西的木匠James Marshall来到加利福尼亚,受雇于一个叫做John Sutter的人,为他修建一座锯木厂。第二年初,一个偶然的机会,Marshall在附近的河里捡到一块金子,拉开了淘金热的序幕。到了8月,河畔的靠山边地区已满布第一批4,000名采金工的帐篷和木屋。从东部来的淘金者并不能直接穿过美国大陆来到西部,必须坐船绕过南美洲最南端的合恩角然后再北上到加州,或者冒着疾病的危险徒步经过巴拿马地峡,再坐船到加州。记得《纽约黑帮》(Gangs Of New York)里,迪亚兹就是买好绕道南美去加州的船票,想和莱安纳多离开纽约,到西部碰碰运气。到了1849年大约有40,000人经海路来到旧金山。6,000辆大篷车载着大约40,000多人于同年经加利福尼亚小道西迁。不过勘探者发财致富的很少。劳动艰苦、物价昂贵,而生活条件却是原始的。倒是一些较聪明的移民改行成了农民与店主,后来还过得比较富足。 

淘金热加速了确立州的地位。1850年,作为「1850年妥协」的一部分,加利福尼正式成为联邦州。这次淘金热也对世界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仅仅两年的时间,世界的黄金产量倍增,由1848年的43.9吨上升为1850年的110.4吨,大量的外国移民包括华人也涌入加州,所以那时重要的港口圣弗朗西斯科便被华人称为“金山”。1851年,澳大利亚的墨尔本附近又发现了大型的沙金矿床,大量的移民又涌入澳大利亚,五年内人口增加了一倍,同时也有大量的华工来到澳大利亚,因为此时的澳大利亚产金量约占世界的40%,成为世界的产金中心,所以华人把圣弗朗西斯科改称为“旧金山”,而把墨尔本称为“新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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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北匈奴:溃散后的下落(3)


康居(见图)处在大宛的西北,乌孙以西,奄蔡以东,丁令、坚昆以南。乌孙、丁令、和坚昆前面几篇贴子都提到过(hoho,还有一篇写坚昆的帖子写了一半仍在那里。)这个奄蔡,也被称作阿兰,大致在里海沿岸,公元370年左右曾被匈奴人(Huns)击败,他们的国王也被匈奴所杀,所以前面有人转的几篇文章里把这个当作匈奴西迁的证据。为了避免混淆,以后提到Huns,特指西方史书里的匈奴。事实上,在大约同一时间,另一股自称“匈奴”的游牧民族跨越阿尔泰山向西南迁徙,灭掉了阿姆河流域的粟特(西方称之为“索格狄亚那”),这股“匈奴人”在中国的史书上被称为“嚈噠人”,西方称之为 Hephthalite 或是 Ephthalite, 也称之为“ 白匈奴 ”。这两股“匈奴”在以后的岁月里分别扫荡了欧亚大陆的不同地方:前者侵入欧洲,蹂躏了著名的拜占庭帝国;后者则灭亡了辉煌一时的贵霜帝国,并侵入印度(见下图)。这些都是后话,先按下不说,只说正题。



康居在张骞出使西域之前已经为汉朝所知。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的时候,康居已经有控弦者八九万,而到了公元前一世纪末的时候,人口已达六十万,胜兵十二万。但是据张骞从西域回来后所说,康居虽然部众不少,但是仍然向东臣服与匈奴,向南臣服于月氏,可能是由于康居的政权组织形式比较低级,还停留在部落联盟的阶段而未真正形成国家的缘故。

虽然康居是最早同汉朝交往的中亚国家之一,但是它却一直是汉朝经营西域的主要障碍。李广利伐大宛时,康居曾经出兵救援;汉宣帝时,又接纳西逃的郅支单于,帮助郅支抵抗汉军。东汉章帝时,班超攻疏勒,康居又派精兵去救。由于康居距离汉实在太远,汉朝鞭长莫及。以汉武帝时的国力征讨比康居近一些又弱得多的大宛,尚且损失惨重(当然李广利也有莫大的关系),更别说号称控弦十二万的康居了。所以陈汤击郅支时不得不矫诏出兵,因为他知道如果上报朝廷,廷臣断不会答应。康居也自知汉无力顾及,所以当耿夔大败北单于,北单于逃遁时又一次接纳了北单于。

但是这次北单于的西逃远比郅支时落拓,一路辗转,先到乌孙,再从乌孙西逃入康居,一部分羸弱跟不上的,就被丢在途中。这些被遗弃的残兵老弱,后来又形成一国,叫做悦般。根据《魏书·西域传》的记载:悦般国在乌孙的西北,其祖先乃是匈奴北单于的部落,因为被汉车骑将军所逐,北单于西走康居,羸弱不能去者留在龟兹以北,地方数千里,人众约二十余万,后来凉州人仍称他为单于王。注意这里的“地方数千里,人众约二十余万”并非指北单于当时留下的人口,而是经后世若干年休养生息的悦般国的人口。关于悦般国也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和汉人接触过的缘故,悦般国的人都很爱干净,一天要洗漱好几次,这在胡人里算比较少见的了。后来他们与柔然交好,他们的国王带了些人去柔然与柔然可汗相会。进入柔然一百多里地,发现柔然人不洗衣服,不梳头发,不洗手,妇女用舌头舔舐器物等等,于是悦般国王就对从臣说:“你们诳我到了狗国!”然后就返回本国,不再与柔然可汗相会,从此两国结仇,相互攻伐。

北单于逃跑时连老弱都顾及不了,当时的狼狈之状可以想象了。最终逃往康居的北匈奴人,人数应该不多,他们最终的踪迹不见于史册,只是偶尔略有提及。譬如在《魏书》说粟特的时候,提到粟特在三世之前曾被匈奴人打败,但是与其他的记载对比,击败粟特似乎应该是嚈噠人,他们自称“匈奴”。不管怎样,这最后一支北匈奴便终结于此了。或者,他们在到达康居后经过两百年的繁衍生息又恢复了原来的声势,从而向西侵入欧洲;或者,他们被同化在中亚的游牧民族中,只留下一个曾经响亮的名号--匈奴,而被后世的游牧民族所敬仰,以至于用以自称。但是无论怎样,进入康居的北匈奴的历史便从此消失了。

除了陆续提到的上述四支北匈奴遗支外,漠北再没有其它的北匈奴余众了,但是北匈奴就此湮灭于史册了么? 不是的,在永元三年大战之后的第三年,一支新的北匈奴重新出现,这是北匈奴最后的回光返照了。要知端的,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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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北匈奴:溃散后的下落(2)

东汉永元三年(公元九十一年),耿夔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今天的阿尔泰山),北单于远遁,匈奴政权瓦解,自冒顿单于起侵扰中国三百年的匈奴步入末路。北单于的逃跑导致漠北权力真空,曾经烜赫一时的北匈奴四分五裂,尘埃落定,比较大的残余共有四支。

第一支是北单于弟弟於除鞬所统领的一部分残部。於除鞬是北匈奴的左谷蠡王,单于败逃后,於除鞬率领一部分残兵,自立为单于,退居蒲类海,并派遣使者,叩关请降。於除鞬所统领的人马,《汉书》前后记载不同,在单于败没是说有数千人,可是后面再次提到的时候,已经有二万余了,猜测是於除鞬安定下来之后,先前被打散的人马,陆续来归附,所以人口有所上升。

汉朝大度的接受了於除鞬的请求,并于永元四年,也就是大战后第二年,派遣耿夔持节前往新单于的驻地,颁发玺绶,并留下了一位中郎将兵屯伊吾卢城,名为护卫,实为监视。不过这也很正常,早先降汉的南单于也有汉朝的兵马“护卫”,主要是防备匈奴反复无定。因为此时漠北空虚,汉朝有意帮助新单于返回北庭,替汉驻守樊篱,可是还没有等到这个计划实行,新单于於除鞬便在第二年(永元五年)叛逃,擅自回到漠北,结果被汉兵追获斩首,部众也被俘虏歼灭,从此,这支北匈奴便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第二支北匈奴是留在匈奴故地后被并入鲜卑的一支。公元前九十一年前后,匈奴屡败,逐步西迁,鲜卑开始进入匈奴故地,北单于逃遁后,余部尚有十余万落(也就是户)残留在广袤的漠北各地,鲜卑转徙至此,这部分匈奴与鲜卑杂处,逐渐融入鲜卑之中,而鲜卑由于得到了新鲜血液的补充,也逐渐开始强大起来。融入鲜卑的匈奴中有一部分便是后来著名的建立了北周的鲜卑宇文部。宇文部出自匈奴,原先驻牧于阴山,公元二世纪时,其大人率部东迁,加入檀石槐(鲜卑首领)创立的部落军事联盟,渐渐的被鲜卑化,于是便成了宇文鲜卑。不只是宇文部,散处在漠北各地北匈奴和漠南的南匈奴在鲜卑朝西南迁移的过程中,不断融入鲜卑,与鲜卑通婚,出现了匈奴父鲜卑母的铁弗匈奴和鲜卑父匈奴母的拓跋鲜卑。最终,这一支十余万落五六十万人的匈奴消融在新兴的鲜卑中并在以后的近百年里融入汉族。

第三支北匈奴一直残留在漠北的西北角。漠北的大混乱似乎没有直接的影响到他们,他们仍然守着故地,没有移动。这部分匈奴有多少人,于史无考,但是却在那里一直存在到公元四世纪末五世纪初,并且力量似乎还不小,直到柔然兴起,此支匈奴与柔然发生摩擦,继而大战,战败后被并入柔然。

最后一支便是北单于亲自率领,远走康居的一支。说起康居,又引出一段旧日恩怨。还记得前阵子提到过的郅支单于?他在战败后也是逃亡康居,奢望东山再起,结果却被陈汤矫诏调兵四万余人,西越帕米尔,击杀于郅支城。康居派精兵万余人前来救援,也被陈汤击退。那么,康居究竟和汉有什么恩怨,为何要屡屡接纳汉朝的仇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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