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BBC新闻,看到一则关于『申请恢复"匈奴族"要求被匈牙利拒绝』的报道,说是一支自称为阿提拉后人的部族向匈牙利政府提出的恢复"匈奴族"申请被匈牙利议会人权委员会拒绝。 报道中自然也提到了匈奴西迁说--阿提拉是被汉朝击败的匈奴的一支。呵呵,这个一直都是假说,没有确凿证据的,不知道为什么BBC用了那么肯定的口吻,不过今天得了空,还是好奇的仔细考证了一番当年被东汉击溃了的北匈奴的下落,其实也挺有趣的。
以前提到过匈奴在西汉时的分裂(好像那个话题还没有灌完),归附汉朝的一支,也就是娶了王昭君的呼韩邪单于的后人,一直和汉朝和睦相处,直到王莽篡位。
王莽是一个有艺术家气质的改革者,我现在手里还留有一套他发行货币,从小泉直一、么泉一十、幼泉二十、中泉三十、壮泉四十、大泉五十,到契刀五百,一刀平五千,还有一枚赝品国宝金匮直万。制作精良,文字优美,特别是错金的一刀平五千,工艺尤为精湛。
可惜现实对于艺术家来说现实总是残酷的,他的这套货币彻底搞乱了经济,不识字的人们觉得以前汉朝的五铢钱挺好,买东西,十文钱,数出十个铜币就行了。王莽这么一改,他们彻底糊涂了,不明白为什么买东西不数铜钱的个数反而要算面值?不用简单的加法反而要用不很灵光的乘法?更要名的是很多人不识字,在他们看来,大泉五十与壮泉四十更本没差别,但是价值却不同。于是官方推行一套货币,民间却用另一套货币,还有不少私铸的,货币制度一塌糊涂。
不仅币制混乱,王莽还想了不少新鲜的点子折腾文武百官和归附的少数民族。于是匈奴终于被逼反了,吸取了这么年汉文化的精华,匈奴的实力增长了不少。自王莽到汉初,匈奴屡屡扰边。直到东汉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连遭饥旱的匈奴再一次内讧,与西汉那次一样,又有一个单于附汉,他是呼韩邪单于的孙子,但是仍然自号呼韩邪单于,率漠南八部归降。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
南匈奴归附了汉朝后,得到了汉朝不菲的馈赠,逐渐安定下来,而北匈奴却穷途末路,一方面蝗灾旱灾不断,一方面不得不与四邻交战:东边有鲜卑,北边有丁零,南边有南匈奴,西边有西域诸国,北匈奴不断被削弱。公元八十七年的时候,鲜卑在一次猛攻北匈奴的战斗中,不仅大破匈奴,还斩杀了他的单于,结果北匈奴群龙无首,再次大乱,单于的几个兄弟争立,混战不休,一些部族纷纷南下归汉,共五十八部,二十余万人。
此时汉朝有了机会重创匈奴,比较大的一场战争于汉和帝永元元年(公元八十九年)开始,统率军队的将军是窦宪和耿秉。当然这次出征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外戚窦宪派了一个武林高手去刺杀太后的倖臣,因此获罪,被囚禁在宫中,因为害怕被杀,所以才自求击北匈奴赎死。不过他们这次联合南匈奴对北匈奴的攻击是致命的。不仅斩首甚众,还收附了八十一个部合二十多万人,北单于逃逸,汉兵追到燕然山,刻石纪功而回,负责书写这篇《封燕然山銘》的便是著名班固。
这次战功大致可以和西汉霍去病的封狼居胥一比,也给后世留下不少诗歌的题材,譬如陈子昂激励友人的“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希望友人扬名塞外,不要使燕然山上只留汉将的功绩。还有范仲淹“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感叹。不仅如此,燕然似乎也抽象为一个让汉人自豪的符号,所以才有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 而班固的《封燕然山銘》也是历来传颂的名篇之一。不过,可惜的是班固命蹇时乖,后来因为窦宪获罪而被牵连入狱,最后死于狱中,让人扼腕三叹。然而更可叹的是,撰写前三史的史家,命运是一样的悲惨:司马迁因为李陵的缘故而受宫刑;班固因为窦宪的缘故而死于狱中;范晔由于刘义康的缘故而被杀。可惜!可惜!
扯远了,回到永元元年这次战争。这次战争之后,第二年,汉再次出兵,先是击走了北匈奴守伊吾卢地的贵族,又和南匈奴再击北匈奴,北单于受伤逃遁,仅以身免。虽然卢纶诗里描述的未必是这一次战争,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他那首著名的《塞下曲》来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之后那一年(公元91年),汉再次大规模出击,耿夔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北单于再次逃往康居,匈奴政权全部瓦解,从此北匈奴退出了漠北地区。从公元前209年冒顿单于建立政权起,匈奴在大漠南北活跃,至此整整三百年!
那么溃散后的北匈奴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