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和战(二)北伐南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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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符离兵溃

从攻克宿州到金兵兵临城下的一个星期里,宋军屯于宿州,不见有遵循既定战略,进击汴梁的迹象。「金史纥石烈志宁传」里说李显忠攻克宿州后志得意满,每日置酒高会,听说纥石烈志宁仅有骑兵万人,面有轻敌之色,以为以十抵一,稳操胜券。我认为象李显忠这样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断不会因克复一座小城而满足;象他这样久经战阵的将领,应该清楚自己孤军深入的危险。面对纥石烈志宁这样的良将统帅的万余精锐骑兵,也不会简单到单纯以数量对比来推测胜负。按照我的猜测,他是出于如下的策略。要克复汴梁,必然要歼灭金汴梁、睢阳所屯主力。与其于盛夏北上,与以逸待劳且有城池掩护的金兵作战,不如驻守宿州,吸引金兵主力南下,反客为主,以逸待劳,并且凭借城池化解金兵骑兵优势,在宿州城下击溃金兵主力,如此则汴梁不攻自破。当年刘琦顺昌大捷,证实了这一战术的可行性。以此推断,李显忠在宿州城里即使真的置酒高会,也应该是一种麻痹金兵的手段。而事态的发展正如李显忠所料。金方当然不能坐视宿州陷落,于是纥石烈志宁帅万余骑兵自睢阳,金帅孛撒帅步骑十万自汴梁来攻。

大战即将爆发,张浚命令邵宏渊听从李显忠节制,不出意料,邵宏渊不悦。张浚在这个时候作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决定,改令两人共同节制全军。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赵shen觉察到了其中的危险,急忙以盛夏人疲,不宜连续作战为由下诏班师。诏令尚未到达军中,而纥石烈志宁的先头部队已于五月二十抵达宿州,宿州大战拉开序幕。

纥石烈志宁以士兵多插旗帜为疑兵驻于州西,以三个猛安率领偏师驻扎城南,自帅主力屯于宿州东南,切断了宋军归路。双方爆发过小规模的战斗,我猜测为宋军与州西金兵疑兵交战,宋军胜。孛撒的军队因为路途较远,又是步骑混合,应该是晚些到达。五月壬子(二十一)清晨,孛撒围城,李显忠率军战于城南,战数十会合,金兵退却。这次战斗,对金兵来说,应该是试探性的,但是宋军统制李福・;统领李保竟然临阵脱逃,为李显忠所斩。「金史」还记载了一个叛逃的统制常吉,「宋史」不载。出现逃将,一方面是因为金兵势大,一方面是因为两将不协,军心不稳,一方面可能与李显忠犒赏士卒失当有关。宿州是当时金兵重要物资储备地,有金三千两、银四万余两、绢一万两千匹、钱五万缗,其他物资不计其数。「李显忠传」记载邵宏渊欲以此犒军,李显忠拒绝。「齐东野语」

记载李显忠奖赏不公,亲信赏赐丰厚而普通士兵只能三人共一缗,至有“得宿州,赏三百。得南京,赏四百”的怨言,甚至抛弃赏钱泄愤。不管是哪种情况,对士气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除此以外,我认为金骑兵战斗力的突然增强对宋军的士气有很大震撼。女真骑兵以骑射见长。宋军选定夏天北伐的一个原由是当年夏天酷热多雨,弓上的胶溶解,影响弓箭效力。宋军在灵壁、宿州对金骑兵的胜利,于此不无关系。而金帅仆散忠义未雨绸缪,预先在汴梁妥善保管了万余良弓,就在这时用来装备了纥石烈志宁的骑兵。

五月癸丑(五月二十二日),孛撒、纥石烈志宁的军队合众而来,双方战于宿州城下。

李显忠悉兵出战,宋军以步兵执盾牌,背城为阵,前设据马阻碍金骑兵冲击。又以骑兵五六千出击,为金将夹谷清臣击败,金兵逼近城池,李显忠以克敌弓将之射退。李部虽然作战英勇,但是兵力相形见绌,李显忠要求邵宏渊并力合击,而邵宏渊按兵不动,竟然对左右说'当此盛夏,摇扇于清凉犹不堪,况烈日中被甲苦战乎?'.于是军心动摇。金兵全力进攻,先锋瓜尔佳清臣摧毁宋军据马,突入阵中,宋金短兵相接,李显忠军队形大乱。虽然最后金兵被打退,宋军伤亡惨重。而两将不协,让许多将领对胜利失去了信心。入夜,中军统制周宏鸣鼓大噪,谎称金兵来袭,于是周宏、邵宏渊子世雄、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等率部逃遁。宋军不能支持,仓促移兵入城,殿前司前军统制张训通、马军司统制张师颜、池州统制荔泽、建康统制张渊等共七统制十二统领趁机逃离战场。剩余士兵争先恐后逃奔城里,自相践踏,死伤惨重,甚至'僵尸相枕'!城门因此堵塞,士兵只得攀爬城墙,在追击金兵乱箭之下,或被射死,或摔死于护城壕里。「金史」记载杀死宋军骑兵一万五千,步兵三万,虽然过于夸大,却反映了宋军伤亡之大。

这时的宿州城兵力单薄。以统制统帅两千军队计算,脱逃的将领带走大约两万士卒,加上伤亡士卒数万,宿州城中成建制、保持战斗能力的军队最多两万。金兵趁虚攻城,李军竭力抵御,杀敌两千余人。宿州城东北角被敌人攻破,金兵二十余人已经入城百余步,李显忠情急之下,夺过身边士兵的大斧,猛斫一气,才把金兵赶下城去。这时候形势相当危急,但是李显忠仍然以为事有可为,以'若使诸军相与掎角,自城外掩击,则敌兵可尽,金帅可擒,河南之地可指日而复'鼓舞士气,而邵宏渊道'金添生兵二十万来,傥我军不返,恐不测生变'.李显忠知道邵宏渊已经丧失固守的勇气,单凭自己残存的军队,一定无法守住宿州,于是长叹道“天未欲平中原耶?何沮挠如此!”收拾残军突围,结果于第二天在宿州北面的符离集被金将瓜尔佳清臣等追及,失去城池掩护的败亡之军当然不是金骑兵的敌手,于是大溃,被斩首四千,跌落水中死去的不计其数,仅仅缴获的盔甲就多达三万余副,宋朝积蓄的军资损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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