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七世纪的一次欧亚民族大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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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希罗多德在《历史》中的记载,公元前七世纪在欧亚草原上曾发生过一次较大的民族迁徙。

“居住在亚细亚的游牧的Scythia人由於在战争中战败而在Massagetae人的压力之下,越过了Araxes河,逃到了Cimmerians人的国土中去,因为Scythia人现在居住的地方一向是Cimmerians人的土地。”

(IV,11)

“Issedones人被Arimaspi人赶出了自己的国土,Scythia人又被Issedones人所驱逐,而居住在南海(这里指里海――译者)之滨的Cimmerians人又因Scythia人的逼侵而离开了自己的国土。”(IV,13)

从这两段材料,可以得出如下的一个链条,其中每个民族被前一个民族所驱赶而迁徙:Arimaspi——>Issedones——>Massagetae——>Scythia——>Cimmerians兹略考如下:Arimaspi: 缺考。

Issedones: 为Asii之异译,塞人四部之首,其馀三部为Gasiani, Tochari和Sakarauli,参见拙文《突厥源出塞人小考》。

Massagetae: 里海、咸海间之一大部落联盟,曾与波斯帝国开国君主居鲁士大战;与Scythia人类似,然更好战,为後世花剌子模、土库曼之来源之一。

Scythia: 南俄草原上印欧语系东伊朗语族之游牧民族,为史载最早之游牧民族,据信骑术与奶酪等皆出於其发明;公元前七世纪曾对高加索、小亚细亚、亚美尼亚、米底以及亚述帝国大举入侵,威胁西亚近七十年,其骑兵奔驰於卡帕多细亚到米底、高加索到叙利亚之间,寻找掠夺物;其後逐渐衰落,分为众多部落,公元四、五世纪民族大迁徙时随匈奴入侵欧洲之阿兰人即为其中之一部。

Cimmerians: 约公元前1200年起开始居住在黑海北的南俄草原上,被认为属色雷斯-弗里吉亚人种(Thraco- Phrygian),更早时曾住在今匈牙利和罗马利亚。

在今多瑙河下游、第涅伯河下游、伏尔加河下游、黑海北岸一带,都发现了Cimmerians文化的遗存,主要属青铜文化,其最後阶段处於公元前900至750年间,後遭Scythia人攻击而迁徙,一部分逃往匈牙利,投奔其与色雷斯人有亲缘关系的近亲族人;其馀的逃入小亚细亚,後终被Scythia与亚述联合击败。

这次民族大动荡主要发生在中亚、小亚及东欧,然而在以色列的先知中也能觉察到其影响;其中Scythia人的活动是在西方史料中见到的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进入南方古文明地区的历史时期中的第一次入侵,这种入侵运动在以後大约20个世纪中将反复出现。

联系到同一时期的东方也有一次较大的民族迁徙活动,即秦国崛起、称霸西戎的事件:秦穆公兼并秦、陇一带众多戎人部落,在关中称霸,并试图进一步向中原挺进,但因晋国的阻止而未能得逞。秦穆公的霸业必然引起了戎人的迁徙,其向西迁徙的分支中应当有进入中亚者,故前述西方民族大迁徙链条之首缺考之Arimaspi或即在秦国打击下西迁戎人之一支,又或系戎人驱逐下西徙之月氏或塞人部落。

若上说成立,则又一次验证了民族迁徙中的一个奇异现象,即总是存在着一个链条,链首在东方,链尾则在西方,东方的某次事件可能通过这条链波及到西方,比如汉击匈奴引发日耳曼民族大迁徙并直接导致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又如北魏击柔然引发斯拉夫民族大迁徙、唐击突厥引发突厥民族大迁徙并在蒙古西征的推动下促成了东罗马帝国的灭亡,等等。在因果关系上,东方总是前因,西方总是後果,虽然这後果也许要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显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很值得探讨的,在下才疏学浅,实不敢擅发妄议,然而,作为这许多链条中的最早者,或许就是本文所提出的这次民族大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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