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坂道上的阿波罗

Moanin'_(Art_Blakey)

故事的初始设定挺象《挪威的森林》的,六十年代,学生运动, 爵士唱片,美国占领军, 奔跑,两男生一个女生,不过还好故事没有朝着压抑的纠结方向发展,虽然纠结,但是还算是阳光的纠结;

六、七十年代的日本其实一个很好的背景设定,从现在数回去,90年代起到现在是“丢失的二十年”,乏味毫无生机,是比较适合《大逃杀》的设定;80年代像是飞速撞向墙壁的火车,所以有《1Q84》和东京上空的两个月亮;六、七十年代相对而言要更富有生机和色彩一些,因此当千的外婆狠狠的说千是敌国人生的小孩儿的时候,或者是东京大学的黑板上写着“造反有理”的时候,再或者酒吧里的美军醉鬼说他不听 cool jazz 而要听 white jazz的时候,会发现整个复杂时代的背景恰到好处的折射进这个简单的故事。

当然重要的还是故事本身。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没有复杂的人设,剧中的人物也没有抗击使徒或者是打到天顶星人的重任,主题也很简单的只是友情(音乐和爱情都成了友情的铺垫,可怜的律酱),腐女张牙舞爪的时代里,似乎友情不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基情了,所以能看到一个纯粹友情的简单故事反而觉得弥足珍贵了。

描述一个简单的故事要远比讲述未来人,外星人或者超能力者的故事困难,平淡难免平庸。《坂道》的节奏张弛很不错,最后的结局也在情理之中 —— 少爷和千归根结底还是同一类人,当事情变得复杂的时候,两个人都选择了跑开 (可怜的律酱)。

至于少爷和律子的爱情故事,在强大的友情面前反而变得黯然了(可怜的律酱),在少爷眼里,三个人关系是一个整体。借用(前)专业的术语,即是 holism —— 他们的关系 should be viewed as wholes, not as collections of parts (英语部分抄自 wiki)。还记得少爷的 My Favorite Things? 就是三个人在一起。所以当千不在了,剩下的部分也变得没有意义了(可怜的律酱)。

有些片段还是很精彩的,譬如文化祭的演奏,就不赘述了。

不懂爵士乐,但是看完了这部片子,把手机的铃声设成了 Moanin',而对于 Some Day My Prince Will Come 却丝毫没有印象了(可怜的……) 其实还是挺喜欢律酱的,感觉很像《秒速》里的花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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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 Eventu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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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完了所有的 EVA 系列,10年前一个死党再三推荐,10年后LD再三推荐,却一直没有看,上周突然想看了,几天看完。日本卡通一种典型的风格,鼻子嗅一嗅,就能闻到其中的特有的味道,看完整个系列,最喜欢的反而是嘴巴里叼着烤面包片的绫波丽,阴霾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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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源氏,中国与日本

昨天周末,晚上陪 在家里看《名侦探柯南》剧场版,2003 年的《迷宫的十字路口》,故事发生在京都,历史背景是《义经记》,讲述了一伙以源义经、武藏坊弁庆等为化名的盗贼偷盗佛像的故事。源氏是日本历史上很有名的一支贵族,也是几代天皇的后裔。依稀记得源氏的来源和中国历史有关,应该是借用了北魏时赐姓源氏的典故,想确认一下,顺手查了一下中文维基中“源氏”条目的注解,上面说“[源氏]其名字的由来于北魏的皇帝元姓,取其同音的字。”这个解释显然是错误的,因为解释不通,日本源氏怎么可能和魏孝文帝改姓后“元”氏扯上关系。点开了日语维基“源氏”的词条,虽然不懂日语,但是看到“秃发破羌”“太武帝”,于是大致确认了先前的记忆:这个源氏是从北魏赐姓秃发氏为源氏而来的。(日文词条里有一句:“そのことの由来して、太武帝は「元」に音も意味も似ている「源」の字を選び与えた。”似乎是说“源”与“元”有些关系,但是拓跋焘的怎么可能知道孝文帝会改姓“元”呢)

南凉的秃发傉檀败于西秦的乞伏炽磐,投降后被乞伏炽磐毒死。秃发傉檀的儿子秃发破羌以及以前的部下逃奔北凉的沮渠蒙逊,后来又投奔北魏。魏太武帝拓跋焘非常赏识秃发破羌的才干,又因为拓跋氏与秃发氏同源(其实“秃发”就是“拓跋”的同音异译,本来就是同一个称呼),所以就对秃发破羌说:“卿与朕源同,因事分姓,今可为源氏。”于是秃发破羌就成了源破羌。后来打凉州的时候,拓跋焘认为人的名字应改与事实相符,所以对贺破羌说:““人之立名,宜其得实,何可滥也?”于是就赐名“贺”。这就是北魏首屈一指的大将“源贺”姓名的由来。

日本到了嵯峨天皇时期早已国库空虚,而嵯峨天皇又有五十个左右的子女,负担庞大的皇族开支成了一个大问题,于是下诏“臣籍降下”,陆续将还没有亲王或者是内亲王封号的子女全部脱离皇籍,降为臣籍,赐姓源氏,用的就是北魏拓跋焘赐姓秃发破羌的典故,以“源氏”来表明这些降为臣籍的贵族乃是与天皇同源。这段历史记载在日本的史书《日本後紀》,可以非常方便的查阅,因为日本的史书都是用汉语古文书写的,完全模仿中国的史籍。嵯峨天皇的这篇诏书见于《日本後紀·卷二十三》(这个链接需用IE打开,Firefox对于文字竖排的支持不好),摘录如下:

甲寅。詔曰。朕当揖譲、纂踐天位、徳愧睦迩、化謝覃遠。徒歳序屡換、男女稍衆。未識子道、還為人父。辱累封邑、空費府庫。朕傷于解、思除親王之号、賜朝臣之姓。編為同籍、従事於公、出身之初、一叙六位。但前号親王、不可更改。同母後産、猶復一列。其余如可開者。朕殊裁下。夫賢愚異智、顧育同恩。朕非忍絶廃体余、分折枝葉、固以天地惟長、皇土逓興、豈競康楽於一朝。忘凋弊於万代。宜普告内外、令知此意。

诏书下了以后,大臣们有人觉得不妥,又进言:

若除親王之号、叙庶人之位、託封邑之費、卑枝葉之曹。恐後世之有識、謂前時之不穏。枉言聖択、不敢不奏。以申聞。

大臣觉得如果因为费用的问题将皇子脱籍为庶人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怕被后人嘲笑,所以想请天皇三思。而天皇的看过这篇奏章之后的反应,史书只记录了三个字“不许之”。-- 这个倒也挺有中国史书的味道。

一个小小的姓氏,足见中国文化对日本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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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术语的误植

在《光明日报》的网站上看到两篇讨论现代汉字术语误植的文章(《中西日文化对接间汉字术语的厘定问题》《近代汉字术语误植问题初探》),它们讨论中国在从日本借鉴学习西方经验的时候,从日语汉字里直接借用术语翻译时出现的错误:这个错误主要是指用于翻译某个西语名词的汉字词汇,在古汉语里已经有了特定的意思,但是却被用作翻译不相干的西语名词。两篇文章都讨论了“经济”这个词的误植。经济在中国古代是“经世济民”的意思,颇类现在的“政治”一词,但是却被用于翻译 economy ,与本意不是很相关。第二篇文章的作者还深入的分析了这个误植的来源,因为即便是在日本,经济原先也是类似政治的意思,所以最早是用来翻译 political economy的。但是后来却被误用来翻译 economy 以及 economics(经济学),导致了现在的错位,还有一个误植的例子是“封建”,导致一个词语字面含义与本身含义的混乱。当然也有一些是翻译的不错的,譬如“社会”,譬如“哲学“等。呵呵,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近似误植的翻译:政党。

说它是”近似“误植是因为它把一个古汉语里含贬义的词用来翻译一个中性词,以至于在清末的时候还闹出了一段公案。党最初的意思是周朝时的地方户籍编制。《周礼》上说的”五族为党“,并由此产生”乡党“一词,也就是乡亲同乡的意思,后来又从乡亲这里引申出姻亲或是意气相投的朋友等意思。再往后,大致在春秋战国的时候,这个词被用来称谓社会上层的小利益集团了,”朋党“、”党人“等词也开始使用,这个时候就逐渐暗含贬义了。褒贬是由普遍的价值观决定的。而中国古代强调与赞美的是大公无私;反对的是结党营私,所以就逐渐变为贬义词了。

历史上第一起比较著名的与部党(部党这个词也暗含贬义)有关的事件恐怕要数东汉的”党锢“事件了。李膺、杜密、范滂等人是被诬为党人的,也就是宦官们罗织的”共为部党,图危社稷“的罪名。这之后,历史上又有几次比较有影响的党争,譬如唐朝的牛李党争,北宋的新旧党争,以及明朝的阉党与东林党的争斗,同时也出现了诸如部党、党羽、党祸,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等词语,这些都是含有贬义的。

明朝末期,西学东渐,中国人开始接触西方的科学文化,但在当时,明人所翻译的还是以自然科学、数学与圣经相关的术语比较多,譬如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利玛窦翻译的上帝等,社会科学的术语并没有太多的翻译。直到明治维新,日本才开始用汉字大量翻译西方术语,于是他们就碰到了Partei 这个德语词。

其实翻看明治维新以来日本的政治制度史,有很明显的抄袭模仿德国的痕迹。譬如日本的国会英语里称作 Diet,这个与现在德国的Bundestag的英语翻译是一样的,而这样的称呼其实是德国的传统,来源于神圣罗马帝国。同样的,日本也从德国人那里翻译了Partei,译为政党。

可是就像上边所说的那样,这个词在中国有贬义,清末政治改革运动兴起,孙中山开始组织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尽管此时政党这个翻译在国内已经非常的流行,但是他自然不愿意用一个贬义词称呼自己的革命团体。所以,孙中山把自己的第一个组织成为”兴中会“,避免使用政党的字眼。之后许多类似的改良或是革命团体也都称自己为”会“,譬如略晚于”兴中会“一些的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的强学会,以及黄兴的华兴会,蔡元培,秋瑾,陶成章的复兴会等。同盟会建立的时候,也称自己为”会“。但这些实际上都是资产阶级改良派或是革命派的政党。

当然,语言是活的并不断变化的,就像现在经济一词已经被人广泛的接受用来翻译economy一样,政党也用来翻译party,呵呵,现在已经习惯了当初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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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颁奖典礼

哈尔德移动城堡

晚上看了ABC直播的奥斯卡颁奖晚会,仔细检点了一下所有有提名的影片,只看过一部半:一部是《哈尔的移动城堡》;半部是《企鹅的进行曲》(hoho,被国内误翻为《企鹅的三月》的)。《企鹅》得了最佳纪录片奖;《哈尔》什么也没得。不过觉得《哈尔》还是挺不错的,没有得奖可惜了。仔细想想,现在也不怎么看电影了。以前的周末,经常和MM一起到附近的电影院看新片子,《哈里波特》《Matrix》什么的都是在电影院里看的,特别是《Matrix 3》,因为附近的电影院票都卖光了,只好跑到老果园(Old Orchard)去看,条件挺差的。片子看了不少,有趣的不多,渐渐就失去兴趣了。后来入了紫金的会员,就不再去电影院了。不过经常没有耐心看完一部片子。往往都是MM看过后强烈推荐,然后再和她一起看一遍,呵呵,这样也好,她还可以在旁边讲解,有不明白的地方,当时就可以找到答案。不过MM很敬业,每次回答之前都会告诉我这处是否是伏笔,是否要她提前揭穿。

《哈尔的移动城堡》就是这样看的。中世纪外观的飞机,会走的城堡,国王的魔法师,做帽子的裁缝铺。先开始不理解为什么苏菲的外貌会变来变去,于是询问了“顾问”,“顾问”也说不清楚,不过不影响看,糊里糊涂的感觉挺好的。事事都弄明白就是研究而非休息了。日本人的东西,从骨子里有一股复杂的绝望与抗争的矛盾感觉。譬如《云的彼端,约定的地方》,近似荒唐的绝望与近乎荒唐的反抗;还有《最终幻想VII》,《千与千寻》。倒是印证了很久以前的一道GRE题:

The cultivation of the emotion of natsulcashii, interpretable as "pleasant sorrow" , brings Japanese to Kyoto in the spring, not to --------- the cherry blossoms in full bloom but to --------- the fading, falling flowers.

(A) mourn ... exclaim

(B) honor ... protect

(C) describe ... rejoice over

(D) arrange ... preserve

(E) savor ... grieve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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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号纪元的异端:中日纪年的异同

这阵子正在痴迷《达芬奇的密码》,对圣殿骑士团(Knights Templar)一节非常感兴趣,特别是书中对他们徽章的正十字架(十字架是中心对称的)的解释,更是有趣。今天突然想到前阵子在ebay买的3磅的外国硬币中,马耳他的硬币正面就是一个正十字架,有别于基督教的十字架(横短,竖长),同时又想到马耳他是另外一个骑士团----医院骑士团(Hospitalers,也被称为圣约翰骑士团,马耳他骑士团等,现在仍然存在)的长期驻地,所以猜想这个会不会也和Dan Brown的Priory of Sion有关? 于是就把硬币翻出来,仔细的查看,发现大错特错,马耳他硬币上的十字架不过是英国颁发的乔治十字勋章罢了,和骑士团没有什么关系。

失望之余,顺便看到了几个日本的硬币,于是仔细的翻看一下。对于日本古时的铜钱,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收集中国古铜钱的时候,难免会杂入周边国家的铜币,其中以日本与安南的最多(呵呵,最ft的是安南总是替中国皇帝补铸年号铜钱,以至于某位收藏家大呼搜集到了珍稀的明朝“洪熙通宝”,结果仔细一研究却是洪熙之后安南因为洪熙钱少替明朝补铸的,呵呵,这份“孝心”),不过后来日本的币制改了,废除了“孔方兄”,所见也就少了。今天偶尔翻到几枚昭和、平成时期硬币,一边感叹日本现在的货币居然还只用年号纪年,深受中国的影响;一边又觉得日本搞笑,学又学的不像,要搁在中国古代,肯定要被儒家的老夫子们骂“无父无君”了----原因很简单:日本居然允许一年中同时存在两个年号。

按照中国古代的传统,为了表示对“大行皇帝”的尊重,皇帝驾崩本年不改元,譬如老皇帝这一年一月份死了,新皇帝登基,但是并不改变年号,而是等第二年才改元,也就是史书上惯用的一句话:“以明年为XX元年”。但是日本可好了,昭和天皇1989年1月7日(昭和六十四年一月七日)死掉了,太子明仁即位,于是第二天就变成平成元年一月八日了。这要是放在中国绝对是异端。

不过这样的异端中国也不是没有,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人力不可抗拒因素;一类是另有隐情。对于第一类,儒家的老夫子们还是比较赞同的,但是对于第二类却要被从古骂到近了。

第一类的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明光宗泰昌皇帝,也就是前阵子讨论的“红丸案”的主角。万历四十八年,明神宗死了,八月,光宗即位,按照传统,这一年仍然为万历四十八年,光宗要等到明年再改元,可惜光宗即位不久就因为吃了红丸而死掉了,皇长子朱由校同年即位, 也就是明熹宗天启皇帝,可是问题就来了:万历四十八年后的那一年究竟该是泰昌元年呢?还是天启元年?万历四十八年有两个皇帝登基啊。没有办法,只好想了一个变通的法子,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前还是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后就是泰昌元年,第二年就是天启元年---这个复杂啊,不过这一年(公元1620年)便存在了两个年号,万历和泰昌。对于这种做法,社会舆论还是持赞成态度的,毕竟是对短命的光宗的一种尊重。

第二类的却算得上“遗臭万年”了,最著名的一个例子便是宋朝的开国皇帝和他的弟弟。呵呵,网上流传的诸多对“烛影斧声”揣测的文章都不会放过一个细节:宋太祖赵匡胤死于开宝九年十月(公元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同年登基,但是居然连个把月都等不及,当年就改元太平兴国,于是公元976年这一年也有了两个年号纪元。

呵呵,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不过更少见了,乾隆皇帝主动退位,嘉庆皇帝登基,但是为了表示对老皇帝的尊重和孝思,嘉庆皇帝居然创出了“一朝两元”:对外所颁“历书”称嘉庆元年,宫中所颁历书仍称“乾隆六十一年” ---直到四年后乾隆皇帝崩逝,呵呵,不过这儿也有一段公案,乾隆皇帝究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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